歌鸟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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姬发就着那个姿势静静矗立着，直至双臂麻木不仁，才卸了口气，穿好衣服打开窗，迎接这段时日来的第一抹阳光。
窗栏上的那只白颈黑雁没有哀嚎，脖子整个断了，也没流血，悄无声息的离去了，旁边叽叽喳喳的，是他的另一半。
“它死了。”姬发的声音也支离破碎，喑哑的不成样子。
“你昨日下了蛋，让他来报喜...”姬发蹲下，把那只尚有余温的鸟捧起来，“把它埋了吧，我和你一起。”
姬发给那些鸟买了一片地，上面有棵巨大的洋槐，枝干张牙舞爪的生长着，夏日时，姬发也喜欢坐在成荫的树底，纳纳凉，捎带来纪念一下，这些曾与他奋战过的雀儿。
姬发很少独自行动，打小儿从他有记忆时，他母亲就怀了弟弟，姬淼是上天赐给这个家庭的第二份礼物。
他离开弟弟已经好几年了，上一次见还是在即将离开北国时，远远望着他的一眼，小家伙在与他挥手，也不是小家伙了，可在姬发心中，弟弟永远是需要保护的小家伙。
营中七年的困苦时光，是这些鸟儿陪他过的，没有这些飞翔的精灵，他可能早就在不知道那个噩梦中昏然死去了。来北国多久，自己就想念姬淼多久，小孩儿长得飞快，如今也该二十出头的年纪了，是不是娶了个贤惠媳妇，过几年，是不是还要生几个和他一样可爱的漂亮小孩。
这是他一辈子过不了，也不敢要的生活，但如果弟弟过得幸福的话，他怎么样都没关系的，横竖都是死，晚死一天，是折磨，也是念想...
上百只甚至姬发都记不住名字的鸟，有些死在“战场”上找不到了，姬发尽力把它们带回来，葬在一处，不被某些猫爬子吃了，是它们陪他度过这苍凉的半生，也算是不太孤独。
“抱歉啊，我没保护好你们...”就像他不曾保护好他弟弟一样。
那黑雁一生一世一对，最后那只的宿命无非也是郁郁寡欢，无疾而终罢了，所以姬发干脆挖了两个相邻的坑，“把蛋孵了再走好吗，当是给我留个念想。”
当是给我留个念想，好吗...
转天夜半，韩烨腆着一张笑脸，端了碗血燕窝羹来，美其名曰给他补补身子。
“把它拿走。”姬发刚换过药，正巧在这活动着自己的胳膊，把那人拒之门外。
“是我的错，公子暂开门，小可这不赔罪来了。这夜都深了，您让小可哪里去啊，数九寒天，天寒地冻，冻死我你不心疼啊。”
“爱往哪去往哪去，我这又不是住店的，再说，你一死我直接叫北国攻你城池，划算得很。”
半晌，姬发见门外没有动静，便轻轻打开一条门缝，可被韩烨逮个正着，笑着把碗递过去。
“来来来，你且尝一口，不好喝不要钱。”
“你还要找我要钱？”
“不找不找，我今日来，给你带个好东西。”
“什么好东西。”
韩烨从门缝悄悄挤进来，在贴身胸口摸出个小罐：“喏，上次说给你带些不俗的香膏，正巧这几日进贡了几个，我挑了个味道最稀有的，拿来给你，据说是数十种鲜花提取而来，别再生我气，嗯？”
姬发在这愣神，已经有许久，许久没有人把自己的话如此放到心上了，却被韩烨得了空子揽着细腰猛嗅了一口。
“可你不用也香。”
“不着调的东西，脏手拿开，你睡榻，我睡床。”
韩烨轻捏了下他的腰，被姬发推开，脸上还在贱笑着，目不转睛得盯着他，“遵命！”
吹了烛火，姬发躺在床上睡不着，翻来覆去，脑中都是韩烨那日的举动，赧颜汗下得洇湿了被褥，索性蹬了被子把自己暴露在风里。
“过几日，那人就要回去边境了，还能，再试一次吗...”
“你先告诉我，为何你说的那两个副将最后叛变于你，反而来对付我，害得我差点儿丢了性命。”
“这却是我的过失，我朝中亲信不多，不知那人最后叛了变，是我不对，实在是...嘶...”
“你怎么了？”
“你别过来！那日我并非不想与你云雨，我学艺不精，在救你时与那人缠斗受了伤，怕你发现...但我现在已经上过药了，不出几日就能痊愈，到时你若愿意，我花千两万两黄金也甘愿。”
韩烨说这话时，手里握了把刀，是给他自己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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